了空禅师心念一动，身前突然浮现出一汪金光流转的火焰。

这些火焰在此刻看来，丝毫不具备半点焰火的气息，反倒更像是水银，精纯无比。

陆少卿心中了然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汪火焰。现在的他，就算用脚趾头想，也已经猜到师傅的意思。

“感谢慕青丝！感谢素琉璃！感谢万情锁……”

在了空禅师面前，陆少卿并没有刻意的收敛欢喜之色。

“嗯？”

陆少卿瞳孔突然猛的一缩，整个人毫无征兆的就往后一跃。那汪金焰之中突然闪现的青芒，压的他有些难以喘息。

只见了空禅师单指一点，那汪金色火焰中突然出现一个古朴青的小壶，上面篆刻着一尊尊形态各异的小魔神，狰狞无比。而整个壶盖，则完全就像是一头缩小版的火乌鸦，昂首而立。

如果将这些小魔神的篆刻换成佛印，此物倒更像是佛门圣宗的宝物。

“呱——”

一声洪亮的乌啼从壶内发出，传荡出来的瞬间就像是无数的火乌鸦铺天盖地而来，渐渐在魔佛殿内形成久久不散的魔音。整个小壶四周的魔神篆刻，也纷纷大放异彩，令人目眩神迷。

而壶盖之上的火乌鸦，则不断的生出滔天火气。这焰火看似只是烛苗一般，但炙热感比起陆少卿的火乌鸦都不遑多让。

陆少卿何曾见过这样的法器，一时都被惊得发起呆来。

“定！”

了空禅师突然手指一定，这股慑人的炙热与乌啼魔音登时消弭无踪。随着他的指尖微动，壶内突然出现爱你一个淡淡的身影。仔细看去，眉角间与了空禅师的本体并无太大差别。

“是魔佛的神念！”

只是一眼，陆少卿便认出这道身影就如当初万情锁内的素琉璃一般。这等大人物使用的法器，多半都会在其中注入一丝神念。只不过现在了空禅师将神念抽出，陆少卿算是喜忧参半。

喜的自然是这件法器即将归自己所有，而且了空禅师将自身神念抽出，今后便不用担心曝光了自己的秘密。忧的则是少了了空禅师的神念，今后万一出点什么事，就不能像当初素琉璃那道神念般照拂自己。

对于陆少卿的神情变幻，了空禅师看在眼中却不复多言。只是轻轻挥挥手，这件法器便朝着陆少卿飞去道：“这万鸦壶现在虽然算不得地级法器，但你若能好好蕴养，今后必有大用！”

收下万鸦壶的陆少卿哪还会不知足，感激道：“多谢师傅！”

虽然不曾真正直面过地级法器的厉害，但慕青丝的万情锁，他还是记忆犹新的。同样不是地级法器，但作为素琉璃他们这等大人物的成名法器，威力岂容小觑。

万鸦壶方才的厉害，陆少卿已经窥得一星半点，根本不会怀疑了空禅师所说。

虽然他对法器的厉害还暂时分不出个高低优劣，不过法器可以成长这种事情却是早就知道的。万鸦壶这等宝贝，显然比起修罗邪宗的五尸钉强上百倍。

五尸钉杀人于无形，再厉害也只能是件寻常的法器。但万鸦壶这等宝贝，只要宿主蕴养得当，生出器灵也并非不可能。一件法器若是生了器灵，那便算是地级法器了。

见陆少卿一副欢喜之色，了空禅师垂下眼帘道：“万鸦壶虽然是为师来到帝魔宗后才炼的一件法器，但这壶身可不简单。你若今后修为有成，说不定可以发现其中奥妙！”

说话之间，了空禅师的眼中不自然的闪过几丝沉湎。

当初作为浮屠山佛门圣子的了空禅师，侥幸进入了上古佛宗的一处雷音废墟，死伤无数佛友，最终得到的不过就是这个小壶。

如今的了空禅师，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魔佛，斯人已逝，这小壶却终究没能发现半点奥义。到了如今，更是被他炼成寻常的法器——万鸦壶，赠给了陆少卿。

与其说是送出了一件法器，不若说是了空禅师在斩断前缘。

陆少卿不清楚自己的这位魔佛师傅想起了些什么，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立一般，不敢出声打搅。

“小老九！”

“弟子在！”

听到了空禅师重新开口，一直垂头的陆少卿抬眼的瞬间整个人就像被雷电击中，当即觉得头皮发麻。

佛也好，魔也罢。了空禅师在陆少卿的心中，根本就是一个难以揣摩的冰冷疯子。此刻再度对上恩师的双眼，竟瞬间不复原先的惆怅。剩下的，只有睿智与戏虐。

如果说陆少卿算是一个千面人，那么眼前这位魔佛就更像是尊喜怒无常的疯魔佛。

一直垂立的陆少卿此时觉得手脚再度冰冷，甚至体内的武道符篆都跟着一起微微颤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