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离不退反进，在她旁边寻了个座位坐下，想为自己倒杯茶，不想茶杯空荡荡的。

“看来这些年，嫆姨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啊。”

青离扫了一眼四周，门窗紧闭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，嫆娘抱着一个罐子，正在磨着药粉，听了她的话，动作停顿了一下。

“这世上，还唤我一声嫆姨的，也只有孤云山庄那个臭丫头了……”嫆娘偏头看她，那双暗沉的眸子说不出的嫌弃，“就是不知道，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。”

青离失笑，冲着她眨眼放电，“嫆姨不觉得，我这副模样，颇有我老爹当年的风采吗？”

“嘭！”

嫆娘手中的那根药杵硬生生被她掰断了。

青离识趣地闭了嘴。

“说吧，你怎么到这里来了？”

青离眸光微闪。

嫆娘是她老爹的师妹，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，据说还有另一位师姐，青离倒也从未见过。

听说嫆姨当年爱她老爹爱得死去活来的，后来她老爹娶了她老娘，嫆姨接受不能，还大闹了婚礼一场，之后她便搬离了孤云山庄，自己躲山上去了。

其实青离与这位嫆姨并不亲近，大概是因为她是她娘的女儿，所以嫆姨见了她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，不过她清楚地记着，她老爹死的时候，嫆姨在山头站了整整一夜，墨发瞬间成灰。

后来，她便失踪了。

这样算来，嫆姨也算是她最后一个长辈，所以青离便命苏白打探她的下落，谁知她竟然躲到这京城来了。

许是近乡情怯，青离也没有再打扰她。

这一次，若不是没有办法，青离也不想来找她。

只是她似乎，并不知晓孤云山庄的事。

青离自嘲地笑笑，也是，锦书将她死亡的消息瞒得那样好，嫆姨又怎么会知道？

“有一件事，想请嫆姨帮忙。”

嫆娘听罢，冷笑一声，“臭丫头，你以为这几年过去了，我就变得好说话了？”

“若不是无处可求，我也不愿意来打扰你。”

“堂堂孤云山庄，竟也到了无处可求的地步？”

她语气中的嘲讽，青离怎么听不出来？

只听青离轻叹一声，“嫆姨，实话告诉你，其实……我已经死了。”

嫆娘动作一僵，轻笑一声，“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跟我说，其实你只是一缕孤魂，只因为放不下心中的执念，所以托梦给我？”

她盯着她的脸，“所以，现在只是我在做梦？”

“自然不是梦。”青离起身，走上前去，缓缓道：“我被锦书害死，又不知何故重生在这副身躯上……”

“你说，你被锦书害死？”嫆娘嗤笑一声，明显不信，“你与锦书的关系都快赶上苏白了……”想到了什么，嫆娘又道：“臭丫头，你莫不是跟苏白那家伙合起伙来寻我开心？”

青离靠近她，将脸凑近了一些。

“嫆姨若是不信，大可看看，我可有易容。”

大概是习惯了黑暗，那双锐利而布满沧桑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，只需一眼便知，她并未易容。

嫆娘手中新拿的药杵再次被她捏断，一向波澜不惊的脸，竟也有一瞬间的龟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