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吕竹的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一点的女生,见吕竹的家长时,办公室里还有她的男朋友,那人介绍他也是附近高校的老师。

女老师不说话,眼角泪痕还是新的,看见吕虹进来,马上就移开眼睛,若有似无躲在男朋友身后。

吕虹也感受到办公室氛围奇怪,但她进来没看到吕竹,就没急着搭理,先找了一圈办公室,发现人在角落的墙边站着,离老师办公桌十万八千里远,被扔那儿罚站来着。

“吕竹姐姐,你是他姐姐吧?这里坐。”

叁个大人围着一张办公桌,女老师离得最远。

这女的在害怕什么?

男老师推过桌面上的纸箱,“吕竹姐姐,这里面东西,你可以看一眼,要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
“同学之间,磕磕碰碰很正常但吕竹千不该万不该对别人的宠物做出这种事”

老师的声音时远时近,箱子里,缝合的狗尸体在她眼前不断放大,那些针脚,扭曲的肢体,瞬间唤起她某些记忆。

“吕竹姐姐?吕竹姐姐?”

男老师的呼唤让她回过神,那男的正以同情的眼神看着她。

是啊,她值得同情,为什么她一个女人要承担这些?

也明白了,吕竹的女老师坐那么远,就像她和她抚养的孩子是爬满蛆虫的阴沟生物。

“吕竹姐姐,考虑带吕竹去做个心理检测吧。”

心理检测。

也就是吕竹会成为登记在案的“心理犯”,实际年龄只有一岁的“心理犯”。

瞬间她天旋地转。

畜生不如的东西!她养出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!

那样的奇思异想,强大的创造力,还能有谁?她一眼就认出是他的杰作!

曾经,他拆了她最贵的衬衣,拆了住所的棉被,给他自己缝制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洋娃娃,在她不给他买玩具,也没空教他的时候!

如今,他竟然分尸动物,用它们的身体残肢,缝合出一条类似狗的东西!那狗的腿是猫的脚,尾巴却是兔子,死不瞑目暴着眼珠子,她当场就快晕过去,眉骨隐隐作痛,胳膊也在痛,一张张冷酷无情,对她或逼迫或怨恨的脸浮现眼前,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自制力才控制住没夺路而逃。

出了学校大门,她就像冲出去的炮弹,茫然无措的小孩被远远甩在身后。

他感知到她犹如炸药库一般的情绪,自动与她保持着距离。

散发着强大怒气的女人停下来,等了会儿,一只怯怯的小手触碰她的手背,试图像往常那样牵她的手,她忽然转身拽住小孩校服的衣领,视线下瞪,两颗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,落在小孩抱在胸前盛有他杰作的箱子上。

他居然还把他的杰作从老师办公室带出来了!当宝贝带着!

眼前顿起一层血雾,她用力打掉箱子,一把拽过小孩,他在她双手间摇晃得像个破布洋娃娃,脸色苍白。

“那是一条条生命,你怎么下得了手?”她咬牙切齿。

“我不想再看到你,滚!”

她坐在饭桌边,大半张脸陷入阴影中,失去活力主人的空间单调冷清,家具陈设都没几件,有的也是库房一样堆放着的各种生活必需品,一点也没有家居的样儿,仿佛还处在防空洞里的难民生活。

小男孩的东西,堆在客厅中间的瑜伽垫上,他连自己的储物柜都没有,只有一个纸箱,装着他的衣服,他制作的玩具。

在大人眼中,都是些垃圾,家里器件掉落的螺丝帽,垫圈,破布条,酒瓶盖,空瓶子。

一樽小小的人偶,就用这些东西粘合,静立在箱子旁,那是他的守卫,代替他提醒她这个刷牙时都闭着眼打盹儿的大人,不要又一脚踩扁他的箱子。

这一切一切似乎在控诉,她对小孩,太不上心,给予小孩的,太少。

他还给过她钱。

小男孩乖乖将一迭零钱展开,放到她面前。

“哪来的?”她一手支颐,侧身躺在床上,像一樽卧佛,过她的休息日,也没想过起来给孩子做一顿丰盛早餐什么的。

“有个阿姨要摸宝宝,亲宝宝,还给宝宝钱。”

刚闭上的眼慢慢睁开。

那女的她知道,游乐场的慕男狂,总是把她孙女撇一边偷袭游乐场的男童。

“燕子姐姐说,妈妈赚钱很辛苦,要宝宝乖,不撕书了。”

“所以你觉得家里很穷,想为家里赚点钱?”

“妈妈辛苦宝宝不要妈妈辛苦。”他很苦恼地找词汇解释,怎么表达他对她的心疼。

却换来她的呵欠连天。

“少让别人摸你,你撕的那点书的钱,我还是有的。”

说完,顺手将面前那迭他攒的“卖身钱”起来放床头柜。

不用看时间,她也知道时间已接近深夜,

她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
人都会犯错,第一次犯错就该好好纠正,而不是被打上烙印,扪心自问,她要是犯错后就被锁死在犯错的位置上,她会如何?

她会将错就错。

被爆头的少年又在她眼前软软倒下,她倏然闭眼,眉心拧成褶子。

好半天,身上的寒意才消解,她才找到站起来的力气,披上外套踉踉跄跄出门找小孩。

他没在门外等候,也没在楼下,问了门卫,门卫很惊讶——

“你还有个孩子?报警了吗?”

“”

她的错,她把小孩藏着掖着,并不想让太多无关的人见到他,哪想到,她很可能因为谨慎,失去小孩。

沿着傍晚回来的路反走,她脑子里闪过和小孩相处的画面,渐渐地,有些平日因忙碌视而不见的事浮现出来。

秋夜凉风,路边汤煲店人满为患。

“好吃吗?”

小女孩趴在桌面问对面的男孩,她已经骚扰这桌好一会儿了,像个没父母的孤儿,不知哪根筋搭错,男孩一坐下,她就缠上来。

明明男孩长着一张不好亲近的脸。

他正捞起一只虾,壳都不剥就往嘴塞。

“能给我吃吗?”女孩睁着天真无邪的双眼问。

他有些迟疑,最终还是递出盛虾的调羹。

斜旁伸出一只女人的手,白皙的手指,尖尖的指头,手背骨骼牵动皮肉绷出一层莹丽,那只手状似无意地阻挡了男孩送虾。

“去找你父母。”女人温柔地说。

女孩扭头就跑进汤煲店后厨,大喊“爸爸”。

“管好你自己。”吕虹说,“她吃的机会比你多多了。”

男孩低下头,埋进散光热气的碗里。

吕虹结完账,身边没男孩。

他站在店外的转角处,以为有阴影遮挡,就看不到他的行为。

汤煲店老板的女儿张着嘴,从他手中咬过东西。

不用看,都知道是他不知何时藏起来的虾。

她当时就在考虑要不要搬家,然后觉得这个念头莫名其妙,她又不是孟母,稍微小孩有点不如自己意,就要搬家,便打消了。

此时走在空荡荡的街上,她懊恼得想给自己几巴掌。

他明明是非常具有同理心的人格,跟她上街,从来不会刻意去避开那些肮脏的乞讨者,还会问她“预支”零食,送去分享。

她也是害怕极了,才风声鹤唳,人云亦云,不管不顾踹开他。

路口转角的小巷还有几家店亮着灯,她忽然一愣,迎视上汤煲店的招牌。

男孩和老板的女儿嘻嘻哈哈分食着一碗汤煲,他本来不好亲近的面孔,因为和“同龄人”玩耍的缘故,露出了属于孩子的纯真感。

将路灯下表情阴晴不定的女人衬得像地狱来的母夜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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