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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阳长孙府邸

「少爷,您怎么把老太爷给您的画像扔在地上?」巧生张大眼,惊讶地看着自个儿的主子连瞧一眼画中之人都没有便随手一丢。

「不行吗?」长孙启懒懒地斜睨着被吓得结巴的贴身侍僮巧生,潇洒俊逸的脸庞上竟是一片乖戾之色。

「但……但那是老太爷替您所选的少夫人耶!」就算向天借胆,巧生也不敢捡起地上那幅被少爷弃如敝屐的画卷。

「少夫人?,以后少在我跟前提这三个字。」

长孙启漾出一抹极其危险的笑,让巧生不由自主地离他远一点。

「少爷,小的不提不行呀,这可是老太爷五十九岁寿诞时,对您及其他十一位少爷所许下的心愿,所以……」头皮渐渐发麻的巧生,偷偷地瞟了一脸诡异的主子一眼后,又偷觑着地上那幅已摊开来的美人图。

好美喔!少爷为何不要那么美丽的少夫人?若换作是他,一定马上前去迎娶!

「巧生。」

「小的在。」巧生面红耳赤地惊跳起来。

「你喜欢是吧!那我就把她送给你好了。」长孙启瞇起眼,指了指地上那幅他看不顺眼的画。

「少、少爷,您别折煞小的了,这画中的美姑娘可是老太爷千挑万选的未来少……」

但见主子的眼眸霍然圆瞠,巧生硬生生地将后头的二个字给吞回腹内。

「那又如何?这女人是老头子看中的,若是他喜欢,不如就纳她为妾,反正我不介意再有个奶奶。」长孙启要笑不笑地睨着看似要口吐白沫的小侍僮。

「可是老太爷明言要您在一年之后,也就是在他六十大寿时,要带着画中姑娘回来贺寿的呀!」巧生哭丧着脸,提醒玩世不恭的主子。

「这是他说的,关我什么事?」长孙启不羁地笑着。若早知这是老头子故意玩的鬼把戏,他根本不会踏进家门半步。

巧生扁着嘴,再也不敢随便应声。

「把画拿来。」长孙启突然冷不防地下令。

巧生惊喜,快速地将地上的画卷拾起,并恭敬地呈给长孙启。

但巧生高兴得太早,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启将画卷草率地卷起后,便将它贴近烛火,瞬间,那幅由名匠所画出的美人图,就这样慢慢地、一点一滴地化为乌有。

「少爷……画……画……没了。」巧生脚软地跪倒在地,不敢置信地瞪着残留的灰烬。

「我知道。」长孙启耸耸肩,恶劣地瞧着巧生的窝囊模样。

啧,这小子跟他在外历练许久,怎么还是那么不长进!

「少爷,这下画都烧了,小的要如何跟老太爷交代……」

「还跪在这儿干嘛!赶快去收拾东西,我们要离开了。」长孙启忍住想一脚踢飞巧生的冲动,举步往内室踱去。

「启儿,爷爷给你找的新娘如何,你可喜欢?」长孙老员外还未走入厅中,老迈却宏亮的嗓音便让长孙启停下脚步。「咦!巧生,你是做错了什么事?不然怎么跪在……」

他眼尖地瞟见在巧生跟前有一小截画卷未燃尽的纸末后,老脸当场发青。

「老太爷,您千万别误会,这绝不是您送来给少爷的那幅画……」巧生愈描愈黑的结果,是让长孙老员外脸色益加发青。

甚知不能跟孙儿硬碰硬的长孙老员外,按捺下满腔的怒火,强装起笑脸,抚髯问道:「启儿,你是不满意这向家娃儿?」

「没错,我是挺不满意的。」折回厅内的长孙启无奈地坐回椅中,挑衅地看着差点沉不住气的长孙老员外。

「向家娃儿生得如此标致温驯,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?」忍着点!别上了这小子的当。

「爷爷真想听?」长孙启狡狯一笑。

「快说。」

「简单一句,只要是你挑的,我都不满意。」

「你!」长孙老员外当下再也忍受不住地咆哮出声:「你这个不孝孙儿。」

「老太爷,您别气、别气,少爷是跟您说笑的。」巧生连忙安抚气呼呼的长孙老员外,生怕他这一口气提不上来。

「巧生,你该掌嘴,我怎么可能会跟爷爷说笑?」他傲慢地撇撇唇角,不甚同意巧生的说法。

「少爷!」难道主子存心要把老太爷给活活气死?

「我不管你是在说笑,还是给我装糊涂,反正你明天就给我到青斗城去见见那向家娃儿,算是给爷爷一点面子。」语调从一开始的盛气凌人,到后头的苦口婆心。

不知少爷会不会因此心软而顺了老太爷的心意?

「才多久没见,爷爷的演技是愈来愈高明了。」长孙启微扯唇角,戏谑地盯着脸色青白交错的长孙老员外。

完了!巧生忍不住拍额暗叫。

「你这……唉,我老了、不中用了,没人会再理我这个糟老头,也许我哪天死在半途也没人替我收尸。唉唉,空有这么多儿孙又有何用,没有一个能可怜可怜我这苦命的……」

「好了,别念了!」

长孙启不耐烦地阻止长孙老员外的长篇大论。

但长孙老员外显然有着?

是见着她,肯定会马上将她带回来。」长孙老员外尽可能地想勾起他孙儿的兴趣。

美人嘛,有哪个男人会不爱。

马上带回?长孙启一手支颐,俊脸诡异地漾出一抹奇特的光彩。

「好吧!我就依爷爷之意,将向家姑娘『马上带回』。」

一听孙儿妥协,长孙老员外高兴得只差没手舞足蹈。然而在旁偷瞄主子神情的巧生,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沮丧样,两人的反应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。???青斗城向家庄「向倾怜!」

向员外虽已练就一身让喷出去的茶水不会沾湿衣袍的好本事,但每天还是照例要锻练嗓门。

「爹,你说我这新调配出的香茗如何,是不是比昨日的参茶好喝得多?」一位身着粉底翠绸,神情典雅婉约的娇柔美红妆,正莲步轻移……呃,该说是一蹦一跳地来到向员外面前,笑盈盈、满怀期盼地问道。「这茶能喝吗?」见到女儿无辜的小脸,向员外就算有狠狠臭骂她的决心,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。

唉!谁叫怜儿是他惟一的掌上明珠,但是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她做出来的事会与那张温驯柔顺的脸蛋如此南辕北辙?

她从学会走路就开始爬树作怪,甚至在他午睡时,都曾拿过剪刀把他引以为傲的胡子给剪掉;而面对她层出不穷的调皮举动,他在事后总是无法对着她那张无辜的脸吐露半句稍微严厉的话。

就算是为她取个纤柔的名字,也无法改变她与生俱来的俏皮天性。唉!

「谁说不能喝,女儿已经拿给阿黄试喝过,它可是喝得不亦乐乎呢!」向倾怜不依地嘟起小嘴。

「阿黄是谁?」一定又是哪个笨小子想讨怜儿欢心,不然像这种加了大把盐的茶水有谁敢喝?

「爹,你连阿黄是谁都不知道?」

「向家庄有近百个仆役,爹哪会个个都记得住。」

「爹,阿黄不是仆役啦,它是看守侧门的大黄狗。」

「狗?你拿狗跟你爹比!」向员外气得差点将茶杯捏碎。

「爹,你生气了呀?」霎时,向倾怜绝美的玉颜垮下,雪白柔荑交握在身前,等着他接下来的训示。

瞧着她惹人垂怜的娇柔模样,又让向员外即将出口的训词给吞了回去,他喟歎一声,无力地「安慰」女儿:「下次别再犯了。」

「倾怜知道。」在转身离开大厅时,她忍不住吐吐小舌,并跟来时一样,又蹦又跳地哼着歌,消失在向员外的视线外。

不行!他得赶紧想个办法来压制这个愈来愈机伶的女儿。

对,就把这件事提前来办。???「小姐,完了……完了……」

一名小丫环匆匆忙忙地来到一处挂满红灯笼的水亭,并对着正一边用着晚膳,一边餵食脚边一条大黄狗的向倾怜喊道。

「碗没了,再去拿一个不就行了。」向倾怜笑看着大黄狗正表演装死的可爱模样。

「不是那个碗没了,而是……是完了,不不,不能说完了!」

「什么完不完的,你到底想说什么?」

「小姐,奴婢方才经过大厅时,竟然听到员外跟媒婆说……说要把你给……给……」

「扫地出门。」向倾怜娇美一笑,替她接完话,一点都没被丫环紧张的情绪感染。

「比这个更严重,咱们向家庄就快要有个新郎倌了。」

「哦,原来爹是打算把我嫁掉。」爹的动作未免太快,她还有好多新奇好玩的把戏没让他尝试过呢!

「不是、不是,员外才舍不得将小姐嫁掉,而是要用招赘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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